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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宗的宝物
时间:2015-01-06 08:29:49     点击数:次    来源:子长新闻网

    饱尝了月光的夜晚,老马起得很晚。
    老马起床的时候,太阳已经冒花。
    老马推开门,抬头看了看天。天空瓦蓝瓦蓝的,像撑了一块巨大的布,布上点缀着几块浑浊的云。老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狠狠地吐了一口痰,又铆足了劲擤鼻涕,把鼻子拧得通红,然后顺手把鼻涕擦在鞋帮上,腰猫猫地走向猪圈。老马经常在猪圈里拉屎,用热气腾腾的粪便喂猪。
    村子里腾起一股一股的尘土,尘埃像灰色的雨飘了过来。
    狗起哄似的叫起来了,在狗的狂吠声中,老马一边离开猪圈,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打着眼罩,在硷畔上向村子前后瞄了瞄。一群无聊的狗,簇拥在一辆高级小轿车左右,敷衍着自己的职责。车子缓缓地停下来,老马的眼睛恍恍惚惚,慢悠悠地移向车子。
    那辆车老马认得,是儿子马江的“宝马”。
    儿子的派头很大,经常结交的是县里的头头脑脑,是县里有名的包工头。后来人们改名把他叫做企业家。老马对儿子不屑一顾。他经常想不就是有几个钱嘛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“等老子……”老马没有把话说完,也只是心理默默地念叨。
    天空的云互相缠绕着,扭结在一起,拧成一块疙瘩。
    老马向落了一身尘土的“宝马”瞟了瞟。车上下来一个约六十来岁的老头。腰杆笔直,戴一副金丝边眼镜,头发像当年毛主席的发型一样,向后梳着。通身西装革履。
    老马对此人没有好感。你哪有毛主席的本事,也敢把头梳成那样。还有那副眼镜,你那是什么眼镜,和我父亲留下的石头镜相比差远了!
    “孟先生您请……”马江说。
    被称作孟先生的有礼貌地点点头,随了马江走进老马的院子……

    那一年,老马的父亲像鱼一样呼吸的时候,老马才十四岁。
    在老马的记忆中,父亲对死亡的认识,让他刻骨铭心。父亲在竭力摆脱死亡阴影,他说:我不相信人能说死就死了,只要眼睛不往住合,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    那一年,老马的父亲像鱼一样呼吸的时候,十四岁的老马就在父亲的身边。父亲的眼睛在使尽吃奶的力气,像口一样大张着,不敢有丝毫的马虎,单怕稍有不慎,眼睛就会闭上。后来老马的父亲还是死了,老马的父亲死了,但是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拼命睁着,以致一开始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死了。他死的时候,背靠着被褥坐着。在他看来,躺下也是死的象征。老马的父亲就那么坐着,眼睛拼命地瞪着,大口大口地吹气,像鱼一样呼吸。老马的父亲死的时候,他的堂伯也在,老马是独子,没有兄弟姐妹,家中至亲只有堂伯。老马见父亲时不时地挥手,一会儿像挥给堂伯,一会儿像是给他挥。堂伯见父亲挥手就把耳朵凑过去,自己远远地站在一边。十四岁的老马眼珠子紧紧地咬着父亲。在他的眼睛里,父亲的眼睛越来越来大,逐渐变得没有了一点弹性,只有张开的能力没有收缩的迹象。十四岁的老马被父亲吓呆了,他不敢贴近父亲。堂伯把凑上去的耳朵从父亲身边移开,用手摇了摇父亲,只见父亲像木偶一般,膝盖和头一骨碌顶在炕头,屁股朝了天。
    “死了?!”堂伯说。
    老马的父亲死了,像一只大虾弯曲着。堂伯使尽浑身的力气想把他弄展,似乎难以办到。眼睛还像先前那样鼓着。堂伯几次把他的眼皮捋下来合住,手一松,眼睛又睁开了,像死鱼一样,似乎专门同堂伯作对。堂伯有些生气,那你就睁着吧,有什么冤屈值得你死不瞑目。老马的父亲似乎很听话,眼睛就那么鼓着,灰蒙蒙的没有光泽,一直瞪着堂伯不放。
    十四岁的老马见证了父亲死亡的全部过程。
    那是一个月光四溢的夜晚,村庄、田野到处荡漾着银色的月光。那一年老马十五岁。他亲眼见证了舅父在那一夜的一举一动。舅父健壮墩实的身子,扛着一把在月光下寒光闪闪的镢头。舅父脚底气力十足,踩在地上掷地有声,雄赳赳气昂昂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。在老马家的坡底下,他东张西望,走走停停。约摸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开始了动作,抡开双臂,撅起屁股,挥舞着镢头刨挖。在老马的印象里,舅父的两臂像生了风一样,舞动的镢头如捣蒜,镢头与泥土亲吻的嚓、嚓、嚓声,在溢满月光的夜晚,显得格外刺耳,也愈显夜晚的宁静。老马一声不吭地看着,那一年在老马的身上多了一种东西,一种十五岁的人少有的镇定。在那个充满月光的夜晚,十五岁的老马镇定的像一块铁。
    凛冽的月光白花花地照在地上,一股夜风刮起,十五岁的老马打了一个寒颤,一股凉气从脚底袭到他的额头,顿觉浑身像水一样冰凉。舅父肩着镢头在月光下舞蹈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。
    流言和传说混杂,扭结在十五岁的老马心理,在十五岁老马的心里生根、发芽、壮大。
    其实,对月光的贪婪没有人能比得上后来的老马。月亮出来,腾地一下跳到院子,把光亮撒向大地的时候,老马像饥饿的婴儿吮吸奶汁一样,迫不及待地跑向院子。用手打着眼罩,眼睛不停地开始晃悠。老马喜欢夜晚,总是在月光丰满的夜晚,在坡底、脑畔、厕所……不厌其烦地踅来踅去。几十个年的夜晚,他的足迹印遍住地的每一寸土地。他总是静静地守候在一棵树下,或立在某个角落。眼睛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,他坚信家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。月光下老马的眼睛像鹞鹰闪出蓝绿色的光芒。几十个年的夜晚,让老马的耳朵也出奇的敏锐。在树底下,角落里,他的耳有了特异功能,像狗一样前后打转。
    一次,老马蹲在一个角落,离家约一里地。突然他像脱了缰的驴,急匆匆地跑回家。老婆见他回来狼眉竖眼,着实吓了一跳。
    “谁来咱家了?”
    老马老婆看见老马怪异的表情,没好气地说:“神经病。”
    “我看见一个人进了咱们家的院子……还有一种瓷器碰撞和挖土的声音。”老马说得很肯定。
    老婆愤愤地说:“灶灰满了,里面有两块破瓷片,我掏了。怎么了?”
    老马半信半疑,怪异地看着老婆,他感到老婆的脸上有些神秘莫测。
   “难道她也知道?”老马想。
   
    月光下,老马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扛着锄具。仔细一看是舅父。他不声不响地蹲在角落。只见舅父这刨刨那挖挖,转入一个拐角,老马仿佛猫见了老鼠一样,蹑手蹑脚紧随其后,进入拐角。人呢?老马有些诧异,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?再仔细看,却发现了堂伯,只见堂伯冲他笑笑。那一夜老马感到特别疲惫。老马想:堂伯是什么时候回家的?
    老马的堂伯在老马记事起,就闯荡江湖,经常不在家里。据说堂伯对老婆不感兴趣,没胃口。看上了同村有胜的新婚媳妇。有胜媳妇,腰杆直,辫子长,丰满得像开春的水。人说老马的堂伯早就同这个女人好上了,两人海誓山盟,准备离开村子,打算演绎一出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的时候,被有胜知道了,有胜离开村子带着老婆远走高飞了。老马的堂伯白在有胜老婆身上使了力气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堂伯撇下老婆和几岁的儿子,到处游荡去了,据说还到处沾女人。后来他老婆也跟人跑了。
    老马已经习惯了夜晚忙碌,白天睡觉。老婆抱怨道:“地都要荒芜了,你呢就知道在夜里瞎日鬼。”老马说:“你知道的个屁。”老婆拿老马没办法。夜幕降临了,老马撂下饭碗,跑出院子……
  
    那一年,老马的儿子马江十五岁,正在上初中,被老马从学校撵回来。老马说:“念书能咋?跟上爹干大事吧!”马江还想念书。他不愿像老马一样没文化。马江就是从那时候被父亲赶到夜晚的,赶到父亲的生活里。在马江看来,父亲简直有点发疯,昼伏夜出,没有正常人的生活。尤其让马江害怕的是,老马的那一双眼睛,深深地陷进眼眶,发出蓝绿色的光,耳朵如兽耳来回打转,说话嗡声嗡气。马江不明白父亲到底要干什么,他白天不在田间干活(田里的活由母亲包办)。夜晚神出鬼没,干起活来又是那样拼命、卖力。每挖下去一镢头是那样的狠,贪婪得一镢头还没从土里拔出来,又想着第二镢。马江无数次问过老马,老马不但没说还把他训斥了一顿。马江没办法父亲,就偷偷地跑出去打工去了。
    老马睡在阳光暴溢的一个夏日。他做了一个梦,梦见了父亲对他说:你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挖。老马刚准备问,父亲不见了。
    老马仔细咀嚼梦中父亲说的话。他想父亲说的该不是厕所吧?夜晚老马就把厕所刨了,依旧什么也没有找到。老马正在气急败坏的时候,听见灶台响了一下。老马绊了一跤,急忙跑回家,他见老婆坐在炕头,点着油灯。老马没开口,老婆说:不知怎的,灶台轰隆响了一下。老马看了看灶台,只见灶台上的石头裂了一条缝,在老马深感惊喜之际。老婆突然用手指了指说:那不是你爹吗?老马回头一看,果然是。老马奇怪,老婆从来没有见过父亲,竟然能认得!疑惑中听见父亲说:你再仔细找找,你会找到的……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。
    老马老婆说:“他叫你找什么?”老马脸色发青不言语,接着瞪了老婆一眼。
    老马要拆家里的灶台。老婆很是伤心。
    老马后来还是把灶台拆了。但什么也没找到。
    从那以后,老马什么都拆,拆墙,拆大门。能拆的都被他拆了。坡底下有一棵一搂粗的柳树,一次他听村里人说,坡底下的那棵老柳树,是他生日那天,父亲栽的。听到这个说法,老马的心狂跳了半天,挨到天黑老马就把那棵树给刨了。结果依然没有收获。
    那一年,村里来了打井队。要在老马家的破院子里打井,答应给老马一万块钱作为补偿,老马不干。村子里除了老马,都已搬到到交通方便的新村。老马不愿离开故居。
    老马认定,他家的老宅院里,一定有什么!尽管他几十年没有找到。在他十五岁时,村子里的人就那么说。回想一下,他父亲死时的样子。父亲是不是那时就把这事告诉了堂伯?从老马记事起,他家就是那么显赫,气派,槽头的骡马、崭新的窑洞,无不证明着什么。老马的父亲是全县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。那时的自行车,也就是现在的“宝马”。父亲一定是有东西的。东西会到哪去呢?是不是舅父?堂伯?舅父的举动可疑。堂伯也曾猜测舅父。老马感觉舅父也怀疑堂伯。
    自从父亲死后,老马成了孤儿,堂伯没有太多照顾老马的生活,但是,老马娶媳妇的事堂伯比较上心,他娶媳妇堂伯前前后后忙了个欢。老马想堂伯为什么这么做?堂伯是不是心里有愧。老马又想,堂伯无所事事,喜欢喝酒,天生喜欢女人,而且走南闯北,浪迹天涯,钱从哪里来?老马内心感到隐隐的痛。老马认定父亲留下的东西八成是落到舅父或者是堂伯的手里了。不过八成毕竟不是十拿九稳,所以老马不愿放弃寻找。
    老马恨堂伯,也恨舅父,这种恨衍生到了他们的子女,老马压根没有把他们当亲戚。他们对他也有抱怨,或许也有恨。

    老马看着马江把“孟先生”领到自家院子。自己先气哼哼地走进窑洞。
    儿子早就说过,要找一个“能人”到家里看看,所以儿子的举动,老马是知道的。其实老马反对儿子的这样做,“万一……”老马很有顾虑,但是老马也很想把东西找出来……只是儿子用的这种办法,他感觉很欠妥当。
    晌午时分。在老马家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不知从谁嘴里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,把偌大的一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。脑畔上,院子周围的树上,到处都是人。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,老马心里压力很大,他很后悔儿子回来弄这样的事。
    在老马家院子里,孟先生在精彩地演讲他的科学推断。
    他挥了挥手中的一个“秘密武器”,一脸得意的神情: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这是‘遥感探测仪’,是专门给地球做B超的,B超知道吧,是专门看女人肚子的,女人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,一看保准,别看这个东西不大,给地球做一下B超,就可以知道地球怀金还是怀银……”
    孟先生的话刚准备结束。马江说:“如果按您说的地球B超做了,还找不到的话,是不是说明压根就没有这些东西?要么是我爷爷把那些东西带到他的棺材里了。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做好了棺材。”
    “有这种可能,像以往考古发掘,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。”孟先生的话音里透露出几分博学的意味,他眼睛略略环视了一下村民,在人们深深陷入他的精彩演说的时候,戛然而止。
    “精辟!”在场的人异口同声。
    老马默默地坐着。屁精,老马想。
    在很多人的惊叹中,孟先生拿着那个“遥感探测仪”出发了,俨然是一个国王或者皇帝,他的左右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。老马家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孟先生都没有放过。他边走边探测,很长时间过去了,人们发现这个“遥感探测仪”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神奇的魔力,逐渐有些泄气了,有人就开始掉链子,三三两两缀在孟先生的屁股后面。孟先生则一脸的庄严:“你们以为这是在找鸡蛋?找破铜烂铁吗?”孟先生这样说,很多人又追了上来。
    又过了很长时间,孟先生突然站定,只听“遥感探测仪”发出锐耳叫声,孟先生不容分说,用手指了指说:“挖”。也许是他的这一举动太过突然,现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。只有老马的心里似什么东西给揪扯了一把,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了起来。孟先生的一个“挖”字出口,人群里的舅父就肩着工具走了过去。老马的脸色立即拉下了,他温怒地看了看舅父,老马的舅父很知趣地放下工具。老马用眼睛盯着儿子,嘴唇向儿子努了努,马江很不情愿地拿起镢头。20分钟过去了,30分钟过去了……马江的脸上被汗水划出几道水沟,他打算把工具放下休息一会,老马又用眼睛瞪着他,马江只好拿起工具继续刨挖。在马江精疲力尽再也撑不住的时候,突然听到镢头与金属碰撞的声音,老马拨开人群,急火火地走了过去,只见在马江的脚底下放一根长长的铁钉。老马眼睛瞪得卵大,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孟先生。孟先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妥,他说:“当然是铁钉啊,不挖,我就知道是铁钉”。孟先生的话,让老马憋了一肚子气。
    孟先生没有因为老马的“表现”影响情绪,继续自己的工作。
    太阳就要落山了。人们期待着孟先生的探测,能有重大的发现。
    果然,在人们无限期待中,孟先生在一片新翻的土地上,其实是老马曾经刨挖过的羊圈。孟先生的探测仪狂躁地叫起来了。这一次,孟先生表现出来的是异常绝决,他不由分说,斩钉截铁地说:“这里!就这里!”“错不了!”他用脚狠狠地在那个地方跺了一下,挥舞着手臂,指挥第二次开挖,“向左20公分,向右20公分”经过他的精确定位,马江又开始挥汗如雨。其实马江对老马的这种做法很难理解,谁挖也不是挖,为什么非得他动手呢?这样的劳动,他经历罢有20年了,说实话,他很难吃消。他的身体太胖了,足足90公斤,大腹便便显然一副大老板,大企业家的做派,让他干这样的体力活,不是成心要和他过不去吗?马江虽然这样想,但是他没有和父亲理论,在家里他是独子,虽然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宠爱,但是他对父亲的感情是真挚的,父亲的这辈子很不容易,可以说充满艰辛。他是标准的孝顺儿子,为了父亲,他想干点活没什么。能把父亲心中的那个结解开,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。马江一边想一边铆了命地在那里挖着。
    老马早已看出儿子的心思。儿子大了,有钱了,翅膀也硬了。不过老马想,你以为你有钱了,和祖宗比起来你那点钱算个屁!,我不杀杀你傲气怎么能行呢?
    说归说,老马还是心疼儿子,见马江挖了约1米多深的坑子了,老马让马江上来。马江从坑道里爬上来。准备把工具递给其他人的时候,老马一把接过来,扑通一声跳下去。
    老马狠狠地将铁锹往土里扎,在他第三次将铁锹往土里扎的时候,感觉到了异样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——几十年如一日的劳作就在这一瞬间有了结果?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。老马的动作明显慢了,他突然有种害怕挖出来的胆怯,他好像害怕给几十年的念想画上句号。老马犹豫着,他想还是暂时不要挖出来的好,再说东西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如何是好。老马在说服自己。
    坑道上面的人都探着脖子望着老马,老马蹲下身子开始用手在土里刨挖。他的动作越来越慢。上面的人劝老马上来休息一会,老马好像没听见。老马的心很乱,老马打算从口袋掏出烟锅吸两口烟,他的手触到一个东西的时候,心又狂跳了几下。老马没有抽烟,老马又蹲下身子刨挖起来,后来老马就停住了,老马沮丧地骂了句“日他娘!”他的手里握着又一枚铁锈斑斑的钉子。
    老马的举止显得有些唐突,众人面面相觑。孟先生和马江满脸通红。人群慢慢散开了,马江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离去的人群,等他想起孟先生的时候,孟先生已不见了踪影。他想安慰老马两句,老马黑着脸一个人先走了。
    天还没黑透,老马扛着镢头出了院,但他走到那个深坑的时候,站在那里抽了锅烟,又离开了。老马的心里充盈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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