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晓军,1979年8月生于子长县,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子长县作家协会会员,爱好写作,曾有多篇文字纷见诸报,现供职于县委宣传部。
旧县委大门
在新县委的502办公室,抬头隔窗玻璃把目光送出去,便可望见旧县委大门,也就是现在的瓦镇政府大门。
有一次和外婆谈话,外婆说:“就在旧县委旁边住着了……”我惊叹外婆83岁了,耳不聋,眼也不怎么花,言谈口齿清晰,思维清晰。而且她记忆中的那个大门,不管风雨无阻怎么变化,永远是“旧县委大门”。
猛然里使我感觉到“旧县委大门”它已成为一座或一个时代的记忆缩影,历史丰碑。
大门庄重、典雅、古朴。右前侧有一口红头磕头虫油井架,昼夜不停息地给这个旧县委大门在磕头、膜拜。
大门我不知何时而建,查子长县志而不得,猜想它也一定代表了建国初期或更早,子长县的最高建筑水平和最高风格吧!米粮山那时因县委而名,县委也因米粮山而红。上点儿年纪的,所以提起米粮山便知道旧县委,说起旧县委也便知道米粮山。现在的8090后,怕是不知道旧县委的多。
大门的正中鼎镶嵌镰刀斧头党徽图案,党徽图案下有凸刻红五角星一颗,五角星下边两侧有花纹图案,再之就是大门的两侧,有楹联之位置,现在挂着镇党委镇政府的两块儿明钢竖牌,再两边是空黄地方,左右对称,极其讲究。大门的上方正中一面党旗,两边两面彩旗,迎风招展,随风飘扬。外观整体形状如鹰展翅,双翼横开,又颇具欧式教堂之风格,走进门洞,两边是两个耳房。感觉厚重敦实。
有人说,风水学的角度看,米粮山旧县委大门,在龙头上,龙虎山整体山势如一条龙脉,我几次登临高山,不能宏观而观之。倒是上山的道路,蜿蜒似龙,七楞山彷佛龙抬头,迎天欲起飞。如果说旧县委大门是龙头的话,那么这条龙则是上天降于斯地之一条“卧龙”也。
风水学是风水学的说法,科学与迷信,本自在人心,不得而知。
不过我倒感觉留下这个大门不变,绝对是有纪念意义的,对每一个子长人而言,对这一方的山水城和人而言,旧县委大门应作为古建筑来完好保存。
文笔粗糙,细雕慢琢大门之意无须;留恋怀古,记忆之情已显。
权作感念。
感念旧县委大门。感念它的古朴庄重典雅,虽然用时今的眼光来看不现代气,不洋气,反而老气、土气。
难道老气、土气不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吗?
老巷子
实行单行,送孩子不方便,只能绕到城外河畔,开始寻找一条从河畔到瓦小的最佳捷径。第一次从旧毡房厂的那个破拱洞而入,七扭八拐地,才到主街道,又到瓦小,差点儿迟到。
送毕孩子,上班还早,便没事开始转悠下河滩的这些老巷子。巷子的确很老了,有些砖瓦斑驳,风烛凄凄,但建筑的古风犹存,古砖犹在,古门古院古风韵。
说古其实也不算太古,顶多也就是清末民国初吧!最后通过实践,终于找到了一条捷径,可从中医院旁的这条巷子而入,比较径直而端,可通畅至主街道。
起初,我对这条巷子的初步印象是古老、陈旧,再没什么感觉,后来走的多了,送孩子送的多了,细细观察的多了,才感觉这条巷子如陈年老酒,是越来越受看耐看的。
巷子最新的地方当属地面了,用砖侧栽起,铺过,还较平整。中医院的房背靠,被许多铁棍横木顶了,与农户的窑洞互相支撑着。巷子最亮眼最难看的当属一个过洞,过洞陈旧、残落,如八十的姥的牙,嚯嚯嚓嚓,感觉些许砖块就要掉了下来,很不牢靠。
过洞一过一侧的砖,也就是张闻天故居窑洞背靠巷子的一侧砖,风化的痕迹,非常厉害和明显,感觉有一层砖就要风吹成空了。再往下走,在张闻天故居的院墙前,放着一盘碾子,碾子的下面是碾盘,碾盘的下面是三颗不知是否从此碾盘上退槽下的碾轱辘,稳当当地作为底座拖着这盘厚而硕大的碾盘,三颗作为支点的碾轱辘早已锈迹斑斑,老而腐朽,但又却能给人一种死而不僵、“退岗”尤“站岗”的感动和精神。我一直不知为什么陕北的老百姓将“碾子称为龙,磨称为虎”,新媳妇结婚又将碾子和磨用被子盖住,看着这盘碾子,若有所悟,敬畏神灵,立而默,视而察,敬而远,折身退而去。
折身转过一个拐角处,挂有何智祥的一块儿牌子,牌子上也没说是看病还是写对联或起名什么的,牌子的喷绘图案是一个人吹笛子,而或是个音乐家,我不知其为何人也——何智祥。这个院子的门口,放有一垛石头,石头上放许多花和种一点儿小菜,这些“花盆”有趣——有由塑料葫子裁掉上半截的;有破瓷破瓦罐的;有装毕蔬菜水果泡沫塑料方匣子的,有……一天早上,我看见一位戴着眼镜,年近四十几的书生,手拿书本,正朗朗有声地读着书,还不时用花盆里斜插着的木棍插弄插弄。我凝其可能有神经病。
巷子年月日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地存在着,生活着,过着。老的、新的、破的、陈旧的。它都一股脑儿地容纳着,笑看着过客匆匆,历览过朝代更替,依旧安详而寂静地静默着。
老巷子。
老槐树
西门坪有棵老槐树。
老?怎么个老法?缘何而老?无具体史料记载,看其冠,观其主枝枯朽之程度,似已大有生活上下五千年之气概和风范。
其下根部约四五人合抱方可围之,根部以上8米左右,枝干分开,形成左右开弓之长势。主干分开之处,皮皴筋裂,主心干空,外皮老枯,但硬是在这层枯老的外皮上,生长出了些些许许、新新枝枝,生出绿叶,长出繁茂。
树势整体高约六层高楼左右,有一节向南阳生长的分支主干上,我猜想以前可能遇大风“骨折”过,骨折的枝头叉如两把利剑,直指苍穹,虽然利剑的头上又有如冠绿叶覆盖,但“利剑”的剑气却傲然可视。
南阳的树枝干,如苍蛇,老迈地爬过又依附这枯折利剑的腰身支撑,再吐新绿,又长新高,把绿绿的冠叶分散开,仰着天,傲视着地。
看其主干,中空而枯朽;观其枝叶,繁茂而旺盛。我不敢想象,在如此枯朽的主干上竞能长出如此参繁茂盛的枝叶和绿意。生命的力量和伟岸,顿时在这里彰显、凸现和对比。
敬畏之情,油然而生。
老百姓亦可能同我感之,心生敬畏,树下盖一瓦房小屋,小屋门横梁曰:玉龙亭,三个楷体红字,从破窗户把目光偷窥进去,见案台有零乱黄幡、白幡,门庭红纸对联曰:生男育女保平安,兴国安邦祝源旺。猜想树下可能先早有泉,人敬而视为神树神泉,希望扶佑子孙兴旺,邦邻睦和。
呜呼!哉!
斯逝日月已久,年岁更迭树纪,猜想终归猜想,不得而知也。
老槐树,西门坪有棵老槐树,早已在大家的心目中,长成了“神树”——信仰的树,寄托的树,理想的树,风雨千年永不倒的树。
时值盛夏,树下批发西瓜的颇多,叫卖声声不断,人声嘈杂鼎沸,嘈杂归嘈杂,震撼和敬畏涤荡开外界,保持着内心的涌动,丝毫不受影响。
默默然离开,脚步铿锵而有力,俨然是受了神树的鼓舞。路经河畔,瞥斜见隔河相望的稍木则沟村之老槐树,不觉心生一念,遥想菲菲。莫非此槐和彼槐,乃神话传说中的大山和七仙女所变身而生。西门坪槐粗壮高大如大山;稍木则沟槐妖娆风骚恰仙姿。它们隔河相望,地生莲理,以期有朝一日,可共生乎!
猜想归猜想,理想也终归理想,神话在天上、在远古、在传说中。现实在眼前,一棵在河的那边,一棵在河的这边,隔河共生遥相望;一棵如仙风临姿,一棵恰大山伟壮,总想探过河头的手,拉住彼岸的枝,虽然已变成了树。
西门坪有棵老槐树。